第十四天
人,坐滿診所裡每一個角落,都是文婆婆的家屬,他們中間圍著的是兩大箱紙盒,裝橙用的箱!李曉汶湊近,大孫兒急不及待把裡頭的東西都倒出來,花旗參、紅參、黨參、黃芪、血燕窩、雪蛤、冬蟲草,還有一些像花園裡摘下來的野草根。
李曉汶驚訝:「嘩!可以開一間店舖了吧!」在眾人都期待我準備如何講解服用這些珍品之時,李曉汶反而轉向文婆婆先作診斷。面泛淡紅,氣息平和,她比兩星期前穩定了,手沒有抖,臉上的擔憂和掩飾不了的焦慮不見了,脈象和緩,舌淡紅苔薄白,都是朝健康的方向邁進!文婆婆這趟自己述說病情:「夜間沒有咳醒了!呼吸暢順許多,不用喘氣感覺舒服好了,痰減少了,且能容易咯出,血絲這星期只咳過三次,很細少而已,胃口挺好,下牛時分特別肚痛。她們帶我到中環那很漂亮的酒店摺咋蛋糕,現代的人多幸褔,那些糕點不但看起來漂亮,吃起來也美味!我一次能吃上三個,都快百年歸老了,才呷第一口意大利咖啡,醫師!你嚐過沒有?那一股香味,令人心情大好!這生人不枉過了!」
李曉汶用了畢生最肯定的眼神,給在座每一位文婆婆的家人回以最誠懇的欣賞及鼓勵,在他們眼中,這位老人家是寶貝、寶物,比世上任何事和物都重要。文婆婆的水腫全退了,健步如飛,脈象跟舌象都改善了。
然後開始解說面前的珍貴藥材:「花旗參,甘寒益氣養陰之品,可用治氣陰不足之症,清火生津之力較強,故火邪熾盛者多用之,文婆婆年老且體虛,火熱之氣不大,暫時不用。我的方劑採用太子參代之,為清補之品,補虛之力雖不及花旗參,卻較伙適合氣陰不足的她;紅參治虛,能大補元氣,補脾益肺,津血雙益,且扶正袪邪,安神益智,多吃能足登壽域。它入肺經,善補肺氣,肺氣旺則四臟之氣皆旺。世人總以為紅參都是燥熱,事實上它性甘溫不燥,入脾經,補脾之氣,助運化,布津液,化營血,有補氣生血,氣旺津生之效。又有抗疲勞、降低血糖,調節膽固醇代謝。促進造血系統的功能。近數月,李曉汶用之減少日本遊後輻射對造血系統的損害作用,在文婆婆身上更有抗癌顯效。黨參治虛調中,補脾益肺,養血生津,脾虛食少,肺虛喘生,津血不足,服之有功。對於肺癌患者有顯效,還對化療咎和放射線所引起的白細胞下降有提升的作用。黃芪則補脾健中,益肺固表,利水消腫,跟黨參都是老朋友,配合同服事半功倍且能保護心血管系統,增強免疫功能。至於燕窩和雪蛤,有機會增加婆婆腎臟的負擔且含激素,不建議服用。這包是冬蟲草跟咱們平常見的不同,顏色太深褐色了,草和蟲的比例有點怪相,可能是偽品,真正的冬蟲夏草益腎平喘,補肺止咳,止血化痰,抗癌抗炎,其性甘平。千萬別磨粉吞服,必須煎湯或炖服,坊間的一些小技倆不能盡信!」
李曉汶一口氣把藥材稍為分析了一番,座上都耐心傾聽且摘下筆記,難得的專心一致。李曉汶說:「各位同學!謹記一點,不論東西有多少益處,不宜過量服用,應採取中庸之道!下課了!」
數月來,文婆婆身體穩定,面色紅潤,咳嗽減少,人也開朗朋春去秋來,幾個月頭下來未見癌細胞在她身上發毒發惡,是家人給她的祝福。然而隨後的一陣子天氣開始轉涼,文婆婆每月才需覆診一次。這天,她的女兒致電給李曉汶,聲音低沉抖顫:「醫師,媽媽她今天早上回天家去了,臨終前千叮萬囑要我們向您道謝……媽媽不是因癌病而離開……」
她在嗚咽,李曉汶沒作聲在等好把話說下去。「她是因為想弄一頓豐富的做冬過節晚飯,獨自跑到街市去買菜,微雨濕身再吹了北風,著了涼……高熱抽搐,送抵醫院時醫生證實患了急性肺炎,引起了其他併發症而去的……」她嚎啕大哭。
肺癌患者,最應該注意保暖,稍一不留神,感冒入侵,天冷之氣使邪盛正虛,後果嚴重。李曉汶有說不出的遺憾,寫不出的傷痛……
李曉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