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hursday, July 28, 2016

治癌記述 -醫人醫心(四)

第十四天
下午四時,林叔叔把他的私人司機叫到小董的診所樓下,接我到他的家去,司機特意地走下車來,繞過車頭到這邊替小董打開車門,小董心想:「那並不比我自己打開這門來得快!為什麼要有這多此一舉的不環保服務呢?可能只有大老闆們才明白箇中玄妙!」

在車上聽着輕音樂,司機突然開口問:「醫師,林老闆親友眾多,送來的偏方不少,我跟了他二十年,看着他白手興家、妻離子散,怪病纏身,卻真的不願再看他受苦,你可否替我看看這些偏方,適合他吃嗎?」說罷便把早已預備好的一本拍子簿遞到小董跟前,最後小董選了數篇方劑。

抵達林叔叔家門前,傳出陣陣飯香氣味,巨廳裏的飯桌上早已放置好兩套餐具,廚房裏傳出林叔叔罵人的聲音:「快把那塘虱魚放進鍋裏去,看!湯汁都燒焦了還不知道,真笨得透……」小董聽見這響亮的罵人聲,心裏安慰,悄悄探頭察看,林叔叔穿着圍裙在作大廚呢!他看見小董便露出更匆忙的樣子:「噢!你已到了,等我十分鐘,今天是身體力行來報答你的神丹妙藥,到外邊坐坐,看看電視吧?很快,很快!」

他面色進步了不少,能站到廚房操刀,不論怎麼說,都是一件大事!不害怕油煙,證明他胃口改善了,精神狀態更不用說!小董行醫這些年,對每位病者的一舉一動、一呼一吸都抱極細心觀察的態度,甚至在他們某一個小動作中也得知其內心平安與否,這是醫者必須擁有的一種大能,見微知著,百戰百勝!

林叔叔端着兩盆餸菜放到桌上,傭人隨後亦手捧着另外數碟,他綻開燦爛的笑容說道:「抗癌食療餐,黑豆燜塘虱、木耳鮮腐竹煮兔肉、花菜炒猴頭菇、杏仁雪梨淮山糊和冬蟲草洋參炖烏雞,都是依你給我的菜單煮的!請細嘗!」 這一刻,林叔叔臉上泛起的滿足、慈愛和欣然,比任何黃金鑽石更可貴。

四診後,他的脈象和緩,舌質紅潤,氣血充盈,底子在溫和的調補中恢復過來,抗癌之戰要開始了。小董開了十四天的處方給林叔叔。
續……
李曉汶

Monday, July 25, 2016

治癌記述 -醫人醫心(三)

第七天
第二次在這豪門大宅裏見林叔叔,是在他的書房裏。都是上等酸枝造的家具,小董聽見他的聲線比一星期前響亮了,且坐在那硬生生的酸枝椅上四平八穩,還是小董按捺不住問:「林先生,有咕口臣麼?我的屁股不長肉,坐在這木頭上有說不出的難受……。」

林叔叔大聲地哈哈笑了出來:「你倒有真性子!從來沒有人夠膽量說真話,都是阿諛奉承的對話,好生厭倦!難得你直言極諫,贈你一杯百年普洱茶!」小董呷了一口那烏黑濃香的舊普洱,含在嘴裏有說不出的香和滑。

咱們摸着茶杯底,林叔叔問:「山珍海味、燕窩魚翅、龍肝鳳髓我都吃不下,假如你能把我的夀命在無甚痛苦的情況下延長一年以上,就把那一屋子的食林都送你以謝!」這一刻小董有點氣上心頭,放下杯子,定了神,呼一口氣道:「自問半生人學富五車,博通經籍取得今日的腹笥便便,為的不是安富尊榮,更別提你那滿屋珍银饈百味,似有侮辱之嫌!更何況醫者乃父母之心,何出此言呢?你富貴不富貴與我無關!我只在乎你能否痊癒而已,正常的收費,跟其他病人一視同仁,別把我當成你的下人,仕可殺,不可辱!你還需要我的診治嗎?」

林叔叔啞口無言數秒,定睛望着跟前臉上通紅的我,然後徐徐說:「這幾天服了你的藥沒有那麼疲倦了,至少可以下床走動,到書房來看看電腦,回電郵,濃痰化開了,血塊也薄了,就是手足不溫令人不舒服,能咽下厚一點的粥水……」小董收起剛才的火氣,把脈發現脈象好轉,舌苔沒那麼膩了。 然後,小董開了張藥方給林叔叔。

臨行前,林叔叔輕輕的在小董身後說:「對不起,錯看了你!」小董轉過身來跟他說:「注意保暖!下星期煲一碗杏汁豬肺湯給你喝!」他露出小孩子天真的笑容。
續……
李曉汶

Friday, July 22, 2016

治癌記述 -醫人醫心(二)

小董苦笑了一下說:「中醫基礎理論認為人和環境之間相互影響,是兩個不可分割的整體;診斷疾病時,亦當從整體物質世界的一部分。也就等於說,人和自然環境是一個整體,所以當自然環境發生變化時,人體也會發生與之相應的變化;北京和香港的氣候有太大的差別,前者的冬天特別冷,冰天雪地、夏天酷熱似火爐。北京人和香港人分別生活在這兩個不同環境、氣候、水土之地,相應人體的體質也全不相同。試想想,北方人吃烤全羊沒啥大反應,取其溫補之功,然而咱們香港人要把這火烤的小羊吃多了,上了火,又咽痛,又牙齦腫,長青春痘。那是因為咱們的身體被亞熱帶的氣候所影響,沒有北方人的寒底了,溫上加火便燒焦了自己呢!故此,看到這位老中醫開的藥,藥方和用藥皆準,就卻只針對北方人的體質而開的方劑,對於林先生來說,除了過猛之外,他還用了咱們香港禁用的馬兜鈴,取其有毒的烈性,以毒攻毒,故服用後有吐瀉反應則不足為奇,近年不論在中國或香港及東南亞等地都不普通使用,有點得不償失的老治法呢!」

林叔叔搖了搖頭,嘆了口氣。小董連忙安慰,四診合參,林叔叔年過半百,不煙不酒,半年多前偶見咳嗽、咯血、自汗、易倦、氣短等,直至出現吞咽困難及呼吸不暢才找醫生檢查。現狀的林叔叔,咳嗽聲低,胸痛,痰多夾血塊,全身骨痛,乏力疲倦,整體上只能用「虛」字來形容。
續……
李曉汶

Thursday, July 21, 2016

治癌記述 -醫人醫心(一)

這次要跟大家分享一位先生抗癌的經歷。他是林先生,年過半百,不煙不酒,半世人只懂作金錢的奴隸,肺癌令他學懂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與尊重。

山頂種殖道有這麼一座大屋,峻宇雕牆、桂宮柏寢、堂而皇之。小董甫一進屋便被六位身穿整潔桃紅色制服的外傭人熱情招呼,幫忙脫掉外衣,端上熱茶、熱毛巾、毛拖鞋,確實有點不自在。

二樓的寢室陽光充足,從二十尺高的落地玻璃照射進來,溫暖洋溢。跟帛躺在床上的林叔叔初次見面,禮貌地遞上名片:「林先生,你好嗎?臉色不差,應該是太陽伯伯的功勞,把正氣都加在你身上呢!」

林叔叔綻開微笑,然後說:「隨便坐吧!謝謝你來看我,客套的說話不多講了,現在就連呼吸也頗感困難,頭昏時倦,三個月前跟現在比賽在差多了,西醫診斷為第三期肺癌,已擴散至淋巴結及氣管、食道,無計可施……」他徐徐望一望身邊站着的一位老庸人,她便把厚厚的一疊文件交到我手中。

小董翻閱,林叔叔說漏隃鎖骨部位的擴散,幾個月前的他有一百五十磅,現在眼前瘦隃兩個碼,面帶灰黃,癌細胞的折磨對任何人也公平的討厭!這份報告最後夾着幾張中醫藥方。小董細閱,眉頭皺得緊緊的,林叔叔忍不住說:「這是北京專程請來的名老中醫給我近月開的處方,可是,沒有什麼進展之餘,還要費勁上吐下瀉,人都虛脫了,給你參詳一下,若然真要再吃下去,我情願聽天由命罷了!」
續……
李曉汶